Page 80 - 中国出入境观察2020年总第018期

情 感

2020 年是我到北京的第 7 个年头。7 年来，我一
直在有 “第一国门” 之称的北京出入境边防检查总站
站岗值守，见惯了团聚别离，看多了事态众生，自以

为内心强大，但每天下班后回到空荡荡的宿舍，或坐
着地铁游荡在北京这座 “寻不到头尾” 的城市里，有
些往事还是涌上心头。

少年壮志不言愁

——我的三个春节故事

□ 文 / 王 皓 图 / 祖国宝

“这么多年，终于回来了……” 回家好，谢谢你。”说完给我敬了一个礼。“欢迎回家”，

2014 年除夕，我值夜班。 我整整警服，回了一个礼。
后半夜，整个入境大厅非常安静。我却焦急万 很普通的两句话，老人不太标准的军礼，我却
分，系统一直显示台湾方向入境航班少一名 1932 年 记了整整 6 年。从那时我渐渐明白，家是斩不断、拆
出生的中国台湾旅客，尝试了各种方法都无法联络到 不散的血脉相亲，乡愁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思念，漂泊
当事人。正当我灰头土脸在男厕所门口喊旅客姓名的 再久，叶落必要归根。
时候，一名地服工作人员推着轮椅小跑着奔向我，一 7 年来我都没有回家过过春节，我想家，也越来
脸歉意地说“在这儿呢”。我扭过头，看到轮椅上坐 越明白，个人的离别，是为了更多人平安团聚 ；我虽
着一位身形瘦削、发型凌乱的老人。 然不是城市中最明亮的灯火，却也能逆着黑暗守护万
地服姑娘告诉我，老人自己一个人回来的，腿 家光明。
脚不便也听不清楚，还晕机吐了很多次，前后折腾了 凝聚起每个人的牺牲奋斗，才能铸就祖国的强
半个多小时才被人抬下飞机。我蹲下来，接过台胞证， 大昌盛，才能让更多的人“回家”。
问他是不是第一次回大陆。问了三四遍，他一直没说
话，只是眼睛红了，眼泪顺着眼角缓缓往下流。过了 长大后，我终于成了你
一会儿，他断断续续地说自己是浙江人，十几岁去了 在我小的时候，爸爸是一名刑警，每年只能见
台湾，从此再也没能回来。早些年，通信还不自由， 他寥寥数面。他给我的记忆，大多是一身脏乱回到家，
父母兄长亡故自己也不知道，更未能见到最后一面。 倒头就睡，接到电话就往外跑。
说完用干枯的手盖住眼，肩膀轻轻颤抖，喃喃 小学时的一个寒假，爸爸消失了半个多月，快
自语 ：“这么多年，终于回来了，回来了……” 过年了家里连点儿像样儿的菜都没有。妈妈每天都看
办理完手续送老人下楼时，他拉着我说 ：“还是 着电话和我说，哪怕只是爸爸来电“喂”一声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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