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95 - 中国出入境观察2020年总第019期

| 文 化 C T E NIA

品橙记

□ 文 / 赵燕飞 图 / 刘浩伟

这些植物的果实会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走进万安县窑头镇横塘村，我们被马路两旁码放得整整齐
齐小山一般的箱箱脐橙给惊到了。一位面相憨厚的村民很热情，
见我盯着他的脐橙发呆，取过一个黄澄澄的橙子，用小刀划破
表皮，递过来让我尝尝。我历来怕酸，柑橘一类的水果，轻易
不敢尝试。犹豫间，村民手中的橙子有一股幽香扑鼻而来，令
我瞬间神清气爽。身边一个同伴早将脐橙抢了过去，说 ：“你不
吃，我吃！” 看着她吃得满嘴满手的脐橙汁，我不由吞了吞口水。
同伴见我想吃又不敢吃的样子，抿嘴笑了，将手里的两瓣
脐橙掰了一半给我 ：好香好甜！你试试味，保证吃了还想吃。
反正也就一瓣，吐掉也不算太浪费，我接过脐橙，轻轻咬
秋日，黄昏，大江东去……这些意象，从唐诗 了一小口。一股异香伴着甘甜瞬间将我俘获。这真的是橙子吗？
宋词里一路走来，走到我们的眼皮子底下。 我知道刚剥开的橙子都会散发一种很好闻的香味。之前勉强尝
年龄不详的古城墙是青色的，偶尔会有一两只 过的橙子，或多或少都会有些酸味，但这一次明显不同于以往，
灰扑扑的小麻雀落在墙头，褐色的嘴尖左边啄一下右 我刚才一口气吃完的那瓣脐橙，香味与甜味太过强大，强大到
边叮一口。城墙脚畔的赣江蓝里搅着白，黄里透着粉， 其他味道比如酸比如涩已经完全没有征服味蕾的机会了。
显得冷静而又热烈。极远处，一轮斜阳缀在一座锥形 我向村民微笑点头道谢。他像得了表扬的学生，脸上溢出
的山包上，像是黛色冰淇淋的尖顶粘了一颗红樱桃。 兴奋地笑容，又递过一个橙子 ：“尽管吃，管够！” 陪同的朋友
黛色渐渐洇染开来，红樱桃缓缓滑落，直到坠入必将 悄声介绍说，这个村民以前是建档立卡的贫困户，一年四季就
如期到来的明天。 一身破旧衣服，全家四口人，半年吃不上一顿肉，女儿早早辍
这样的景象，如果不是事先做足了功课，或者 学了。后来，通过政府帮扶，他家种上了脐橙，女儿还学会了
有人在一旁解释，对于初来乍到的我而言，脑海里纵 电子商务与物联网，橙子销往全国各地。到今年年底，估计他

有千万种想象，也很难将眼前的景致与 “惶恐滩头说 家能顺利脱贫。我点着头，蓦然想，这么好的东西，又能直销
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之类的千古名句勾连起来。 全国，应该买点给湖南老家的母亲尝尝，一则尽点孝心，二则
曾让文天祥感慨不已的惶恐滩，当时是赣江 为眼前这个村民的脱贫再助一把力。于是，我果断下单，村民
十八滩里最险的一滩，过往船只无不胆战心惊。斗转 也乐呵呵地忙碌起来。
星移，位于江西万安县境内的惶恐滩，如今却是一派 “你真的买了？怎么个买法？” 见我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
风平浪静。 弯，又加微信又发地址的，同伴们坐不住了，也纷纷掏出了手
还有两岸橙香追随赣江徐徐流淌。 机下单。没有太阳的初冬，气温有点低，村民笑得宽宽的额头
万安盛产脐橙，据说这里的脐橙拥有一股独特 上渗出了一层细而密的汗珠子。
的香味，闻到这种香味的人，烦躁者心平气和，沮丧 离开横塘后，大家还在车上说着脐橙的味道。我的眼前则
者精神振奋，愠怒者海阔天空，原本开心之人会更加 似乎浮现出了那个村民全家脱贫后欢天喜地的情景。默然想，
豁达通泰。这话，我原本不太相信。 如果有可能，我这个不喜柑橘的人，愿意为他的脐橙做一回 “形
在我老家，柑橘橙柚也是常见之物，并不觉得 象代言人” ……

2020 年第 07 期 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