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97 - 中国出入境观察2021年总第026期

艺海拾贝 | 文 化 CULTURE

小时候的春节挺慢，就像一支有着长长引线的 从前的春节挺慢
爆竹，慢慢地点燃，慢慢地等待，慢慢地一声，响亮
出一片精彩。 □ 文 / 刘璐瑶
木心老爷爷在他的《从前慢》里写道 ：从前的
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 亲端出了第一碗饺子。年，就由这碗饺子拉开了帷幕。电视里，
我觉得，从前的春节，其实也挺慢。慢到我们 播放的是热热闹闹的春晚，桌上摆着满满当当的菜肴，觥筹交
有足够的时间来享受快乐和温暖。 错里是说不完的话，每张脸都红彤彤的，眼睛都亮晶晶的。小
“闺女，记得给我小外甥女买新年衣服啊。”腊 孩子没耐性，吃够了，就凑一堆儿玩闹。间歇着，一只只小手
八节刚过，母亲就开始叮嘱要我给好女儿买新衣服 不断插进瓜子堆里，水果盘里。大人们抬眼看见了，唠叨就跟
了。“你小时候，过年前一个月，我就开始带你到商 了过来 ：瓜子要吃生的，磕一晚上熟瓜子怕是嗓子要发炎 ；砂
场买新年衣服了。一到过年，你就乱蹦乱跳的，到处 糖橘、龙眼、地瓜片别不停地吃，太上火……小时我就纳闷，

炫耀、到处疯玩。”母亲边收拾房间边回忆。 为什么我们喜欢的东西都会让人上火，直到后来在外地工作，
从前的年，过得就是新鲜。物资匮乏的年代， 无人管我，嗑瓜子磕到嗓子疼，吃橘子吃到起小泡，我才发觉，
唯有过年最值得企盼。父亲踩着雪泥带着我赶年集， 没有了那些唠叨，这些东西好像也没那么好吃了。春晚过半，
左手一串糖葫芦，右手一块热乎乎的烤地瓜。香喷喷、 大家就开始忙着包水饺，凌晨十二点一到，饺子下锅，鞭炮一放，
红灿灿的烤地瓜，虽然烫手、烫嘴，却裹挟着过年特 过年啦！
有的软糯香甜，一直暖到心里。小时候，在我眼里， 当然，还没有结束。年三十没睡几个钟就要拜年了。虽然
赶集就是可以吃遍几条街，走得再累也值得。 贪恋被窝的温暖，但是到了初一，总有一股力量在呼唤我早早
还记得，放假前的最后一个下午，格外激动人心。 起床。没错，就是新衣新鞋。衣服散发着新崭崭的味道，套在
我无心上课，尤其最后两节，更是坐立难安。因为我 身上，别提多美了！边走边跳跑出屋子，到大人面前转个圈，
知道，收拾书包回家后，我就可以坐着大巴车回爷爷 就有各种面额的压岁钱塞进口袋。
奶奶家过年了！ 春节就是有这样一种魔力，把过去的阴霾一扫而空。不止
在老家的日子，不用早起，不用上课，不用天 衣服穿新的，就连心情也一起刷新，大家在这一天都非常有默
天写作业。无忧无虑的早晨，我经常被院子里的鸟鸣 契地不提悲伤，不说烦恼，过节就只是过节。
和爷爷的扫雪声叫醒。那缓慢而有节奏的沙沙声，把 就这样，年，在一声声告别中，落下帷幕。而新期盼，也
时光拉得无限悠长，好像可以一直这样悠长下去。细 在一声声祝福中开始。长久的分离将思念酿成美酒，让团聚的
细地听，小鸟啁啾着，仿佛在唱着和声。沙沙—啾啾 人们在过年时一饮而尽。短暂的团聚，又给下一次相逢蓄满力
—沙沙—啾啾啾啾……小鸟不放假吗？怎么不多睡 量。我和那些转身离开的人们一样，一次次在长辈的嘱托声里，
会儿呢？ 走向更远的地方。可无论走到哪里，家，都是我心方向。尤其
从前的年，过得很缓慢，走一家亲戚要花上一 到了快过年的时候，它更变成唯一向往。因为，我知道，那里
整天。大年三十晚上，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母 有爱，在等我回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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