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91 - 中国出入境观察2022年总第038期

CULTURE
艺海拾贝 | 文 化 89

即便分队长再三跟我强调：她的毒品
会害了很多人。但胡兰的老实顺从还是让
我产生了一丝愧疚。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
毒贩，老奸巨猾唯利是图，刀口舔蜜罪大
恶极。再看一眼她包里花花绿绿的廉价衣
服，更觉得悲怆。“毒品 50 克就可以判刑，
她带了两斤，够死刑了。”我想。
根据办案权限，第二天一早，我们把
她移送给看守所。我们只是初步审查，具 蜡梅花开
蜡梅花开
体细节还要交给禁毒支队。我和胡兰一起
度过了不到 24 小时的时间，她只喝了一 □ 文 / 宋 杰
点点水，吃了几口饭，交接时还穿着昨天
的鹅黄外套。胡兰似乎一直都处于混沌状
态，我把早餐她没吃的蛋黄派留给她，她 单位的蜡梅开了，太阳温柔地照到它嫩黄色的花苞上，
也没有一点反应。见多识广的分队长告诉 浮光跃金的。有诗这么说它：“枝横碧玉天然瘦，蕾破黄
我，她是被吓蒙了。 金分外香。”蜡梅先花后叶，枝条枯瘦纤细，一年到头，
因为这起案件，我在挂学员牌时就立 也不见有什么动静。非要等到万物俱寂的寒冬腊月，它才
了功。关于我的神奇传说也不胫而走，有 在黝黑枝头鼓胀起一粒粒的小花苞，随之而来的就是异常
一个版本是火眼金睛的王小蒙一眼就发现 凛冽清幽的芳香。空气的凛冽加上蜡梅的幽香，装点了数
了不对劲，向分队长使了个眼色，分队长 九寒冬的空旷和寂寥。每当开花时，平日里冷清的球场边
心领神会，合力智擒毒贩。 就热闹起来，路人也每每忍不住驻足深呼吸。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个案件被反 蜡梅原产于我国中部，“疏林冻水熬寒月，唯见一株
复提起，而每被提起一次，就像一小截被 在唤春”，凌寒而开的蜡梅，向来颇具风骨。它寓意贞洁、
拉出的线头，我总想扯出个前因后果和下 坚强，从不低头折节，不管环境怎样恶劣、怎样艰险，都
回分解，即便胡兰留给我的仅仅是简单几 能绽放，一直以来深受人们喜爱。一次新警小刘对我说：
笔，我却在不断想象中勾勒出这样的画面： “姐，这蜡梅这么好看，如果开在高原、在雪山一定更美
原生家庭里不受重视，大学旁边的复印店， 吧，真想去看看。”这不禁让我想起了曾经看到的一张照片，
冷漠和只知道把自己当机器用的表姐，枯 驻守在祖国纬度最高的地方，北极边境派出所的民警驾驶
燥无望的生活，从天而降事事妥帖的富豪 警务摩托车流动巡逻，穿林海跨雪原执行边境巡查任务，
男友，以及好好过日子的念头。而在另外 车头黄色的灯光像极了点点蜡梅，在白雪的掩映下竟越发
一边，是早有预谋的犯罪分子，处心积虑 鲜亮。
地博取信任，以及毫不手软地卑鄙利用。 后来，小刘也如愿以偿，作为赴艰苦边远地区基层一
当然这仅仅存在于我的想象，它与真实可 线实践锻炼民警，去了西藏阿里。他在朋友圈写道：“这
能隔了一层纱，也可能是十万八千里。 里离天很近，离家很远。这里有四季如冬的寒冷，有下不
禁毒案件办理的时间跨度长，曾经 完的雪，但却没有蜡梅。不过，在我眼里，当暴风雪来袭时，
执着的下回分解也被忙碌的工作冲淡。 战友们毅然坚守岗位的身影，徒步翻越雪山巡逻的脚步，
几年后，当我也成了师父，坐在徒弟旁 更像蜡梅。”
边看他盖章时，又想起那个似曾相识的 大自然是公平的，经历过寒冬的蜡梅，纵使长久沉寂
中午，一个出其不意的毒品案和一个叫 也一样蕴含馥郁的芬芳，那么之前，所有的等待和孕育都
胡兰的女人。 是值得的。

2022 年第 02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