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96 - 中国出入境观察2023年总第00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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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吃到包在饺子里的十枚八枚硬币，哪怕有一枚硬
币没被吃出来，哪怕只是一分钱，也不肯放下筷子。
从饺子里吃出来的硬币，谁吃到的归谁。吃到了，
不仅可以欢欢喜喜把硬币归为己有，还喻示一年交
好运。吃不到呢，忍不住会用筷子捅饺子，甚至委

屈地哭鼻子。有一年过年，爷爷给我的压岁钱是一
张贰圆票，那张绿色的贰圆票，至今清晰地印在我
的脑海中。那是我童年岁月中，唯一一次过年时拥
有20个一毛钱，更多的时候，手里不过是额度不
足一毛的几个钢镚。
到了 2000 年，我的孩子识字前，只认硬币。对
旋转的硬币 于纸币，无论面值大小，他都视若粪土，而给他一枚

□ 文 / 王齐君 硬币，他立刻就会向小卖店奔跑。他是一个起脚就跑
的孩子，而且越追他跑得越来劲。他捏着一枚伍角或
壹圆的硬币，跟我拿着一分钱去买橘子瓣糖块，喜悦
的心情大抵一样，而我的童年想得到一分钱，又要比
大小不一、色泽各异的 7 枚硬币，几乎同时从钱包里滑落， 他得到五毛钱困难多少倍呢？
顷刻间跌落到地板上所发出的声响，可谓惊天动地。其中一枚 孩子由喜欢硬币，继承攒钱传统，热心于攒硬
白白亮亮的壹圆硬币，在地板上跳跃两下，转眼溜进了沙发底 币——他曾和同学捡矿泉水瓶和废纸，卖掉来攒
下 ；一枚黄灿灿的伍角的，也羞涩地跟随壹圆硬币私奔到了沙 钱——随着一天天长大，他渐渐对硬币越来越不感兴
发下。 趣，家里再有硬币，哪怕就在他手边的桌子上，他也
谁没有掉、捡硬币的经历呢。掉捡地点不同，掉与捡给人 视而不见。我只好把找零到手的一枚枚硬币，不论面
的感受也就不同。在家里掉枚硬币，弯腰捡起来就是，不捡又 值大小，统统装进方便袋。金属制地的硬币，分量十
何妨？而在超市等公共场所掉落一枚硬币，在众目睽睽下捡拾， 足，当然可以买点儿东西，也可以清洗干净铺婚床等，
身材魁梧、体量较大者，不论男女，弯腰捡硬币都会露出笨拙， 而现在它们只能被闲置，被平静地积攒在方便袋里。
难免让人感到尴尬。扁平的硬币落到地面上，往往不是一下就 硬币旋转得再快，终究会跌停在桌面上。作为

能捡到手的。非重金，却要在“不失财”的心理暗示下，再三 辅币，未来，硬币将会和纸币一起消失。到那时，需
努力去捡，心里要是窜起一小股恼火，怕也不足为奇。 要某种东西或某种服务，或许只需对其所有者或者提
换作孩子捡硬币呢，即使他们在人群中左右躲闪，追捡一 供服务的人说一声，你好。很可能只要握手、拥抱，
枚小小的硬币，也会让人禁不住露出笑容吧。 甚至只要相视微笑，所有的需求和愿望都可一一实
在小时候，追捡一枚硬币，将是多么开心的事啊。 现。衣食无忧的人类，灵魂会更加纯洁自由，心胸会
那时硬币被称为钢镚。有人还将自己的儿子取名叫钢镚。 更加宽阔，为人会更加温和善良吧。
当时手里能攥有几枚硬币，无疑相当于“巨款”。那时，一分 某一天，人们带着孩子到博物馆，就像现在我
钱能买 3 块橘子瓣糖。那种淡黄色，形如橘子瓣的糖块，总是 们去看“半两钱”“五铢钱”“通宝钱”等古钱币一样，
在孩子们的嘴角弥漫着甜甜的、充满诱惑的味道。当踮起脚尖， 指着一枚枚材质、色泽、大小各异的硬币说，看，这
把指甲大小、沾着汗水的一分钱硬币高高举过头顶，递给柜台 就是硬币，很久很久以前，古人就是拿这种叫硬币的
里的阿姨，再展着小手，接住 3 块橘子瓣糖，那种幸福，带着 钱，去交换所需要的东西。
阳光和花香，以及若隐若现的颤抖和眩晕，远比把糖块吃进嘴 但愿那些供后人观赏的硬币中，有我和孩子曾
里幸福。 经拥有过，曾经在我们面前不停旋转的某一枚普普通
年前年后是孩子手头最“宽裕”的时候。大年初一早晨， 通的硬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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